记忆如潮水涌来。
元至元二十二年,我挥起鎏金佛杵砸开南宋皇陵的场景历历在目。
帝王头骨制成的嘎巴拉碗、血雾中回荡的密宗咒文......“教授!”
小林的惊呼打断思绪。
撬开的青砖下,一具绣满梵文的干尸赫然出现,胸口的九环锡杖尖端还凝着黑血。
当我看清干尸的脸,后颈的汗毛瞬间根根倒竖——那分明是我今早照镜子时的模样。
深夜的酒店房间里,偷带出地宫的青铜嘎巴拉碗硌得我后背生疼。
月光下,碗沿的人皮经文泛着诡异的光泽,突然渗出暗红液体,凝结成九颗悬浮的血珠,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。
手机震动,陌生号码发来照片:西湖边的石塔布满孔洞,每个孔中都插着半截发黑的指骨。
短信“临安旧影”
四个字刺痛眼球,那是我八百年前用十万宋民指骨堆砌的镇南塔!
门铃突兀响起,猫眼外空无一人。
开门瞬间,感应灯全部熄灭,黑暗中传来念珠滚动声。
“杨琏真迦大师,别来无恙?”
冰凉的吐息扫过后颈,我转身只看见消防栓镜面里,自己的嘴角正不受控地扬起扭曲的弧度。
次日新闻报道地宫干尸,我接受采访时,摄像机镜头闪过异常——展示柜里的干尸正对镜头比出降魔印,而我的影子,竟长出三根长长的利爪。
就在辽南凤凰山工地的探照灯下,我颤抖着展开刚出土的经卷。
泛黄宣纸上的血字突然扭动,拼凑出一张女人的脸。
“是用人血写的。”
工地负责人递来平板电脑,照片里女尸的指甲缝嵌着发黑的头发和碎肉,指尖深深插进泥土。
记忆如毒蛇噬心。
德寿宫密室里,那个被我剥皮的宋宫女官诅咒的声音在耳边炸响:“就算你魂飞魄散,我也要把你拖入无间地狱!”
经文化作细小的虫子钻进皮肤,当晚我便发起高烧。
迷糊间,西湖水面浮起密密麻麻的人头,脖颈处整齐的切口正是我当年的手法。
惨白的手臂将我拽入湖底,那里矗立着白骨堆砌的佛塔,塔顶悬挂的人皮五官空洞,成千上万的血蛭正从中爬出。
“该还债了。”
佛塔中央的干尸开口,声音混着无数冤魂的嘶吼。
当我在医院醒来,手腕上的血纹已组成“永堕轮回”
的梵文。
护士换药时,我在她瞳孔倒影里,看见无数身披缟素的人影正缓缓缠上我的脖颈......
我突然在梦中惊醒来。
暮色将凤凰山染成铁锈色时,我踩着碎石穿过荒草丛。
手机屏幕亮起,赵世杰发来的定位显示就在前方废弃的观音庙,备注消息只有简短的一句:"
大师,庙里有您要的答案。
"
山风卷着枯叶擦过脖颈,我摸到背包里的桃木剑,却摸到一片潮湿——昨夜偷藏的嘎巴拉碗正在渗血,将帆布染出深色的印记。
庙门的铜环上缠着发黑的布条,推开门的瞬间,一阵阵气息扑面而来。
赵世杰跪坐在满地的经文残页中,面前摆着半卷人皮经卷,正是我在工地见过的那卷。
他抬头时,眼白爬满血丝,脖颈的青筋凸起如蚯蚓:"
任大师,我知道您也梦见了那些事。
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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